玉璇玑

老阿姨一枚

【忌逍】怀璧(四)

推进情节的一章,没有双打,只有单打。

没有图,真的是会影响创作灵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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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四)

1、

杨逍的信香闻起来清香而幽远,张无忌曾经以为那是梅花香。而当杨逍死了很久以后,在一次赏花大会上,张无忌才又一次闻到了与他的信香一模一样的香味,原来那是海棠花的香味。于是从那天开始,张无忌的府邸便种满了海棠花,每当他烦躁的时候,就会坐在花园里的海棠花丛里静静的喝着酒,直到把自己灌醉。

此刻的张无忌闻着曾经熟悉的味道,怀里是一俱活色生香的躯体,而且是一个对他来讲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坤泽,怎能不让人心猿意马。但是他会时刻提醒自己,必须克制住本能,不能让心里的野兽出笼。

张无忌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只能盯着眼前的一寸四方地静默不语,他打算等杨逍哭完,然后再安慰他几句就离开,可是他耳听得怀里人的哭声慢慢变了调,逐渐变成了压抑的呻吟声。

可能药性又发作了,张无忌连忙放开怀中人,低头检查杨逍的情况,只见他满脸红晕,因忍耐而熬红的双眼里不断的流下豆大的泪珠。

“无忌……帮…帮我一下……”杨逍咬着唇,一点点吐字,他不敢张大嘴说话,怕一不小心就会发出更羞耻的声音。

“怎么帮你?我该怎么做?”

“药……”杨逍的手指向离床几步之遥的梳妆台。

“好,你别动,我帮你拿。”

张无忌拉过床尾的一床锦缎被子,抖开被褥,将杨逍团团裏住。眼前最大的视觉诱惑一消失,他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随即定了定神,张无忌便下床帮杨逍拿药。他翻遍了梳妆盒里的小格子,终于找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盒,上面写的都是英文。张无忌匆匆看了看药名和服用剂量,原来是盒抑制剂。这时候他也来不及细看了,张无忌从盒子里取出两粒药丸递给了杨逍,又回头从桌上倒了杯冷茶给他和药吞下。

张无忌明白,抑制剂除了可以抑制坤泽和乾元的情潮,同样对压制春药有一定的功效。只是普通的抑制剂吃多了会有副作用,而现在杨逍吃的是国外进口的,副作用相对较小。但是无论是乾元也好坤泽也罢,是不可能终生永远靠着抑制剂而压抑天性的,他们需要有正常人的性/生活来释放自己的情潮,否则将会短寿,抑制剂只能治标而无法治本。

做完这一切,张无忌坐在桌边等着对面裹着被子的杨逍恢复正常。此刻,离张无忌几步远的杨逍则低垂着头,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渐渐的,空气有些凝重。

杨逍低头不敢看张无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方面他觉的自己刚才扑在张无忌怀里大哭实在是过于失态,另一方面,此等丑事被张无忌撞破,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内心忐忑不安。他会怎么看自己呢?会不会从此厌恶了自己,甚至是再也看不起自己了呢?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张无忌见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开始问。

“我……搬进来的第二天……他……你大伯他晚上来找我,我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便放他进了门,没想到……”杨逍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你为什么不呼救?楼里那么多丫头婆子呢?都死了吗?”

“他捂住我的嘴,又把我打晕了,我都来不及……”

“那今天呢?有过一次教训,你还敢放他进来?”

“不是……我没有放他进来,我已经睡下了,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而且他可能还用了迷香……”

张无忌懂了,大伯自然是和他一样翻墙进来的,这种小院子,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这件事我爹爹知道吗?”张无忌用手背撑着额头,充满了无力感。

杨逍沉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老太爷呢?”张无忌右手握紧了拳头。杨逍把头垂的更低了,依旧默不作声。

“那你就这么算了?”

“家丑……不可外扬……”

“去你的家丑不可外扬!”张无忌拍案而起道:“你就该给我爹几个巴掌,然后与他和离,马上带着锦绣园回娘家去。我爹连你都保护不了,老太爷居然还默认了这件事,他们还是人吗?你又不是离了张家不能活,你为什么不反抗?”

“不……不是的,不怪你爹爹,无忌少爷,他也有苦衷的,你可别去闹,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这个家给弄散了,大不了今后我多雇几个伙计守门,或者把墙再垒高些……求你了!”

张无忌听他求饶,心中痛彻刻骨。前世,自己再怎么折磨他都换不来一句真心的服软,而今世,他却为了个强暴犯,为了个不管自己老婆死活的男人,为了一个靠着他赚钱才能养活的腐朽家族而向他求饶,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张无忌望着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人想,如果万一哪天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对杨逍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他肯定也会像今天这样默默忍受。

一句家丑不可外扬,却让禽兽更加猖狂。

前世,自己当然没有撞破过这件丑事,自然今夜一定是又被大伯得逞了。自此,大伯这样的无赖一定会食髓知味,这样夜闯小莲庄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张无忌推测前世的杨逍根本无法摆脱大伯的纠缠,而爹爹和老太爷为了遮家丑,又纵容了这件事。杨逍这般隐忍,久而久之,任谁都会受不了。张无忌推测,后来就算是杨逍怀恨而设计报复了整个张家,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样一来就对后面杨逍的所做所为有了更合理的解释。可是当初自己回来复仇时,明明给了他解释的机会,他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只要他说了,也许自己就不会对他如此百般折磨。张无忌想不通,这个人直到死都维护着这个家的面子!一句家丑不可外扬把他生生给毁了!

张无忌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心里气的直抖。一半是气杨逍不争气,自己都被欺辱成这样了还要顾及什么家丑不家丑的。为什么他只会在自己面前犟,而面对其他张家人就缩成这样。另一半气的是自己,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上辈子造孽太多,才让他今生来还,可这才刚露出一点真相,就让他难以接受。

“无忌少爷……”杨逍见张无忌好半天都不作声,怕他冲动做些傻事,便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

听见杨逍的唤,张无忌轻不可闻的叹口气道:“我去厨房烧些水来,一会儿你先好好洗洗。”

“不用了,我叫小昭她们弄就行了。”

“是你说的家丑不可外扬,这大半夜的,叫个丫头来,她会怎么想?”

杨逍被张无忌一番话噎的哑口无言。等张无忌把热水灌满浴桶,试好温度,就把杨逍连人带被子一起横抱进了房间后面的浴房里,然后把他放在浴桶前站定,自己就出了房门。

“你慢慢洗,我在外面房间等你,有事喊我。”张无忌背对着杨逍道。

“好……”杨逍红着脸应了。

2、

四更天时,张无忌终于把杨逍安顿好了,自己就回了房。但躺在床上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杨逍求救的眼神和大伯无耻的嘴脸。

不行,不能等着所有的事一件件临到了眼前才想办法应对,必须要主动出击,把所有可能会影响历史进逞的因素统统捏在自己手里。而如果像今天这样继续毫无头绪的找线索,静等事态的发展肯定是行不通的,还很有可能重蹈上一世的复辙。

张无忌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心中把他所有知道的事件细细的捋了一遍,把确定的和不确定的线索分开,居然发现所有的事件源头兜兜转转又都集中在了杨逍身上。

杨伯伯,你不要怪我!今世,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你再次死在我的手里!

第二天夜里,张无忌单独来到老太爷的房里,他知道昨日大伯被自己从杨逍房里打出来的事肯定瞒不过老太爷的耳目,不用等他唤,张无忌主动就来了。

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张无忌坐在下首,静静等着老太爷问话。

“嗯,无忌,你在逍儿身边待了半年多,历练历练果然是有好处的,看你现在终于不像以前那么毛毛躁躁的了,学会沉住气了!”老太爷嘬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右手边的桌上道:“松溪是太混帐了,我已经用家法处置过了,半个月内他是起不来床了。这几天我吩咐你爹就多在小莲庄住几天,安抚安抚逍儿。”

“这样就完了吗?”张无忌问:“如果大伯伤好了又去骚扰杨伯伯,你们是不是打算把今天的戏码再演一遍?”

“混帐东西,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好,我们不谈杨伯伯的事。”张无忌冷笑一声道:“老太爷,先别生气,我们来谈谈张家。”

老太爷面色一凛,没有接话。

“老太爷在宫里当差多年,又当家到现在,能把一个破烂不堪的张家撑到现在不容易。当然老太爷不可能全是凭运气,这其中所花的心血,我们做小辈的心里都清楚,更是感激于心。而如今老太爷年事已高,爹爹又太懦弱无能,大伯更是好吃懒做,所以你才定了杨伯伯接下张家这个烂摊子。可是,老太爷,你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我是你唯一的孙子,接任掌席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何必要转手外姓人?”

“继续说,我听着。”老太爷眯了眯眼,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毕竟还太年经。”

张无忌微微一笑继续道:“以前的我的确是过于冲动了,满脑子都是学习西方那一套,把老祖宗那些规矩给忘了个干净。但经过这半年时间,我的想法已经变了,相信老太爷也感觉到了无忌的变化。如今皇室早已消失,一个家族再也不是效忠一个主子就可得富贵的年代了,现在是共和的天下。老太爷,您知道什么是共和吗?在无忌看来共和其实只有四个字:群雄逐鹿!”

老太爷捧着茶的手微微一抖,还是没作声,但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张无忌的眼睛。

“老太爷,我实话实说,您别介意。现如今全国各地一盘散沙,谁手里的子弹多谁就能坐拥天下,这分明就是个乱世,您看呢?”

老太爷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张家几代人过去靠的是皇恩浩荡,可现在……”

“怎么?无忌能帮张家找个靠山?”老太爷插嘴问道。

“老太爷,您别嘲笑无忌自不量力,我其实是想自己做这座山。”

“哼,就凭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老太爷,您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无忌不行呢,您试一试又不吃亏。无忌如果办不成,杨伯伯将来还是掌席,但张家将来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平平淡淡的抱着几间铺子和几亩薄田,能养活一家人,能继续延续香火,就算是祖宗保佑了。可要像过去一样光宗耀祖,几乎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如果办到了,张家会重复过去的荣光,说不定这天下我还能分得一杯羹,老太爷,这个赌你不吃亏呀。”

老太爷摸了摸胡子道:“你想要什么?”

“老太爷怎么这么问?我当然是想要张家在我手里飞黄腾达呀?我也是张家子孙呀?张家好就是我好,我不想今后还要靠别人的嫁妆才能维持自家体面的事再次发生在我将来的子孙辈里,我希望张家从今往后至少三代不用在宗祠里总是处处被别家压一头。”

老太爷眼神一暗,像被说中了痛处。他端着茶杯的手定在那里半天没动。

南浦镇三大家族:张、周、范三个大家族,历来都是由三家的掌席共同组成了宗祠的最高审判席,执行着祖上制定的规矩。他们的威望很高,可以对家族内部的争议进行审判,甚至可以动用私刑,镇上的衙门对这种风俗完全没有办法。但这几年,张家没落了,而周家靠着与洋人的生意,把家业逐渐做大,开始在宗祠里占了上风。

张无忌心知已经说动了老太爷,计划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杯,故意抿着茶沿喝的有点久,静观奇变。

“你想怎么做?”老太爷发话了。

“谢谢老太爷相信无忌。”张无忌慢悠悠的放下茶杯道:“说我的计划前,无忌先说三件事,希望老太爷能答应,不然我在前方开拓疆土,可后院若是起了火,这计划再周密,恐怕富贵也不会长久。”

“好,你说!”

“这第一件事是我要和周家退婚。”

“……行……”老太爷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他自然明白若想要攀登权力顶峰,裙带关系是把很省力的梯子,只是周家这梯子不够高,只能舍了。

“第二件事,老太爷给无忌一年时间,若无忌有了点小成就,请把张家掌席之位传给我。”

“这……可我答应了逍儿他娘……”

“老太爷,亲家母年岁大了,什么时候两腿一蹬可说不准。再说了,到时候咱们可以找个由头,把杨逍给休了便是,锦绣园也让他带走,有我在,还怕张家没了杨逍就垮了不成?对了,大伯这件事就可以成了他的罪状,可以到宗祠上审一审,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还怕他不乖乖就范?”

老太爷皱了皱眉头,半天没应声。

“我知道老太爷心软,咱们这招过河拆桥有些过分了。不如这样,在这一年里,老太爷请管好大伯,无论您用什么手段,昨夜之事再也不能发生了,我们按平常一样对待杨逍,还是把他当作未来掌席看待,让他安安心心的在张家过一年未来掌席的日子,将来他离开张家,也不为难他,算是一点补偿吧!”

“这件事好办……不过,无忌,你昨晚上潜进逍儿的房间究竟想干什么?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他是不是……?”

“就是老太爷想的那个原因,我不想说什么谎话骗您。”

“那夺掌席之位,逼逍儿与翠山合离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嗯,不全是,但也是原因之一。”

“第三件事呢?”老太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透,但与张无忌之间已心照不宣。

“我会在帐房支一笔钱,老太爷不用管我干什么用,权当我借的,将来十倍奉还。”

“好,我今天就先答应了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言为定!”

张无忌低头,勾起了嘴角。果然在狼群里,要用狼的思维才能把它们引入猎人的包围圈。

3、

临近晌午,锦绣园布庄门口,一个穿着白色夹祆和水绿色裙子,梳着两根鞭子的姑娘探头进来张望,一双杏眼东张西望,但是半天没敢进门。

店里的伙计都忙着招呼客人,只有杨逍出来拿帐本时注意到了她,便主动掀开帘子,笑着对缩在门边上的小姑娘道:“姑娘,想买布料吗?进来看看。”

“我……我找人……”姑娘搅着手里的帕子,紧张的话也说不全。

“我是这里的掌柜,姑娘要找谁?”

“我……我……找无忌哥哥。”姑娘说完脸突然红了。

“原来是找无忌少爷……你跟我来。”杨逍向他招了招手,把她带进了后堂。

张无忌这时候正在后堂的架子上点货,这批货晚上要运到广州去。

“无忌少爷,有客人。”杨逍唤了他一声。张无忌回头一看来人,愣了一下。

“芷若,你怎么来了?周老爷知道吗?”

“无忌哥哥……”周芷若见到他,眼眶一红,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听爹说你要退婚……是芷若做错了什么吗?无忌哥哥,芷若想问问明白。”

张无忌心中一阵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咳咳咳……无忌,带客人到里屋坐着说,别站在这里。”

“杨伯伯,不用了,我们几句话就说完了。”张无忌狠狠心对周芷若道:“芷若妹妹,你很好,你没做错事,是我不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和你成亲。”

芷若,对不起,这一世千万别再被我连累而丢了卿卿性命,早些找个好人家嫁了,跟着我注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爹爹说你去留洋,回来都变了一个人,果然是这样。你喜欢的人是谁?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周芷若哭的更凶了。

“你哪里都比不上,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芷若妹妹,你要逼我再说更难听的话吗?”

长痛不如短痛,芷若妹妹,将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你……无忌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我讨厌你!”周芷若胡乱擦着眼泪夺门而出。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本来一心等着未婚夫留洋回来成亲,而如今突遭退婚,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自然难以接受。

“周姑娘……”杨逍责备的看了张无忌一眼,就追着芷若出去了,他怕芷若在路上出事,便赶紧叫上个丫鬟,一路上在后面跟着,等亲眼见她进了周府才回来交差。

“你有话不能说的婉转一点吗?”杨逍出去安排好丫鬟跟上周芷若后就折回了内堂。张无忌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正坐在货物上,自己生着闷气呢,听杨逍责备他,就更恼了。

“你说我该怎么婉转?你教教我……”

“现在教你也晚了……人家姑娘都被你气走了!”杨逍叹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道:“你是铁了心要退婚?”

“嗯!”

“既然老太爷也同意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作为长辈,我能问问你钟意的是哪家姑娘吗?有去提亲吗?”

“她不是本地人,等过几天这批货出完了,我就出趟远门,亲自去提亲。”

“那你多带几个伙计一起去,要置办些什么东西尽管问帐房支银票,可不能让人家小看了咱们。”

“杨伯伯就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杨逍一听张无忌这么说就知道他还在对上回自己被张松溪欺负的事耿耿于怀。他脸上白了一阵,嗫嚅着道:“我今后会小心的……”

今后会小心?哼,怎么可能?张无忌比谁都清楚,大伯那个无赖,无所不用其极,脸皮比城墙还厚,再加上老太爷的纵容,爹爹又不敢管,杨逍辛苦赚的钱还要养这些米虫,张无忌几乎不敢想象杨逍在前世是怎么在这个家里待下去的。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别看杨伯伯现在忍气吞声的,等老太爷一死,爹娘和大伯都没得好下场,也该张家欠他的!

4、

虽然老太爷已经答应张无忌一定会管束张松溪不再去欺负杨逍,但是张无忌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他带着一柄金刀半夜潜进了张松溪的房间,把趴着睡的大伯翻了过来。张松溪因为受家法处置,背后的伤还没好,所以背一碰上床板就疼的他大叫,然后就立刻被人按住了肩膀,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抵在了下身,惊的他冷汗直流,一动都不敢动。

“大伯,上回你走的太快,我忘了告诉你了,小莲庄的门今后你就别进了,如果你再敢踏进去,走一步,我就让你身上少一样东西。”

“唉哟,原来是无忌呀,无忌,就算大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进小莲庄的门了。这小美人……阿不不不,杨逍是你的,我放手……放手,总行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伯伯是我爹爹的人。”

张松溪一愣,马上又满脸堆笑道:“无忌,你先把刀拿开……大伯告诉你件事,将功折罪。”

张无忌听他似乎话里有话,也十分好奇他会说什么事,估且听听看。于是便收回了刀,坐在床头,但他把刀就插在床板上,离张松溪腰间也就三寸距离。

张松溪侧了侧身,好不容易把伤背离开了床铺,又挪着身子离刀刃远了一些。

“无忌,其实这件事大伯也是不得已。你爹爹他其实……其实对男人硬不起来,不管这个男人再美,再是个少有的坤泽,对你爹来说也完全没用,他就认你娘一个。”

“胡说!怎么可能?”张无忌脑子里嗡嗡的,他不相信。

“大伯不骗你,是你爹亲口告诉我的,你爹在我这儿没秘密,不信你去问他。小美人……阿不不不,杨逍自己也知道,新婚之夜他们俩个就说清楚了。你爹爹在老太爷的威逼下无奈娶了杨逍,但又做不了真夫妻,只能求杨逍别拆穿他,让他只管安心留在张家做掌席就好,杨逍也答应了。可我想这不是浪费了吗?你大伯我这个岁数了,没老婆又没孩子,这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于是才做了这等事。错就错在我用了强……你也体谅体谅大伯,我也是想给自己留个后呀!”

张无忌定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只剩下耳骨嗡嗡的鸣叫。

“咱们都是男人,大伯其实都清楚,你也对他……有这方面的心思,杨逍长的那么……哎,总之我特别理解你。即然你爹爹不要,你去占了也没什么,只要别给老太爷和你娘知道就行,大伯我绝对帮你保密,今后杨逍就是你的,大伯我绝不再碰他一根毫毛,咱们一言为定,怎么样?”

张无忌面对大伯这张丑陋的嘴脸,真是让他恶心,他们这群人一个个都把杨逍当成什么了?把他像玩物一样的送来送去,看谁凶狠谁力气大就可以占有他,简直就是荒唐之极!前几日老太爷也是同样,话语间虽未明说,但也定是以为自己想染指杨逍,又想夺掌席之位,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的逻辑世界里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才这么容易相信了自己的计划。

张无忌可以想像杨逍在这个肮脏的狼窝里生活,是怎样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善良宽厚的人也逼成了狼,他的倔犟成了他保护自己最坚硬的壳,而直到最后,他浑身上下唯一柔软的地方就只有孩子。

如果大伯说的都是真的,那杨逍的女儿不悔就不是爹爹的骨肉,她应该是大伯的孩子,是杨逍被欺辱的证据。但即便是如此,杨逍依然选择生下她,还为了她甘心忍受自己对他长达两年多的百般羞辱。

张无忌闭上眼睛,心里凉了半截,他再也不想看到大伯这张丑陋的脸,于是站起来转身就走,连刀也未拨。

5、

张无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间,如今他越接近真相,就越是难受,事情正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张无忌越来越无法确定自己前世的复仇还有没有合理的正当性,如果这座复仇的基石崩塌了,那前世的自己又与老太爷和大伯他们有什么区别?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审判杨逍?更何况明明自己才是逼死杨逍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无忌一点点回忆起了前世自己最后一次与杨逍相处的情形。

那天他刚刚得知日本人进攻了东北,沈阳沦陷了,战火已经烧到了东北三省。虽然自己和赵大帅的军队偏安江南,还不至于太担心,但是张无忌在日本留过学,知道日本人的科技力量比自己的国家强多了,军队船坚利炮,如果双方全面开战,我方取胜的可能性很小。万一整个国家都失守了,自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上战场,生死由天,要么逃到国外去,异域流浪,但绝不能投降。

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完全按着自己的意愿走,要做多手准备。而在这样焦虑的心情中,张无忌被告知杨逍一早昏倒在房里,看守的人叫医生来诊治他时,发现他怀孕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听了这个消息,张无忌内心更是烦燥。

张无忌当得知日本人占领沈阳的消息时,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要上战场了,而接下来第二个念头就是杨逍该怎么办?他被自己这种几乎下意识的反应吓了一跳。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不是应该想自己怎么才能避开战祸,该怎么把赵敏及一些家里的妇孺还有财产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去考虑一个仇人的后路。

张无忌对自己有些生气,这口气闷在胸口,憋的难受。尤其是当他看见杨逍房里的桌上,一碗饭菜没动过一筷子,早已经凉透了时,心中的无名业火更是烧旺了胸膛。

杨逍坐在床边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他身上,与黑夜编织出了一个好看的剪影。

“如果你不喜欢吃饭,那就换一样。”

张无忌命人把冷透的饭菜收走,换上来一碗黑呼呼的药汁。

“你把药喝了,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张无忌坐在桌子边上道:“我想你也不希望生下这个孽种吧。”

张无忌记得自己曾多次拿杨逍可能怀上自己的孩子这件事羞辱他,可当真的发生时,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这个生命不受欢迎,没有人对它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坐在床边的杨逍听到“孽种”这两个字时,身体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良久,他默默的站起来,坐到药碗面前,看着碗里的液体出神。

“怎么?舍不得肚子的那块肉?”张无忌见他半天不喝,似乎在犹豫不决,为了帮他下决心,只能用言语刺激他。

“杨伯伯不会真的想把孩子生下来吧?难道你真的打算给不悔添个弟弟或妹妹?哦,不对,是侄子或侄女儿?我觉得这孩子就算出世,将来也会羞于自己的存在吧。杨伯伯何必挣扎,这孩子将来不会感谢你生下它的,不如就放它回去重新投胎吧。”

杨逍低头,悄悄的红了眼睛。他慢慢伸出双手,把碗端起来,一点点靠近自己的唇。药汁在碗里微微晃悠,冒着丝丝的热气。

可突然,就在他的唇贴上碗沿的同时,杨逍抬头看向张无忌,唤了他一声:“无忌……”

张无忌很久都没有听他喊自己的名字了,这声唤虽然轻轻的,细不可闻,但尤如一把尖刀扎进了张无忌的心脏,搅的他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如今,重生后的张无忌回忆起当时杨逍的眼神,那眼里分明满满的都是绝望的求救,与那天自己从大伯手里救下他时,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是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求救,满脑子都是对杨逍不配合喝药的脑怒和对自己曾怀有对仇人怜悯的自责。杨逍那时是想要留住孩子的吧,他连大伯的孩子都可以生下来当命一样疼爱,更不会亲手扼杀肚子里刚刚萌芽的小生命,不管孩子的生父是谁,都不重要。

但是,张无忌做了一件至今都令他齿颊生冷的事情。他后来回想起来,几乎可以确定,正是因为这件事,把杨逍心里唯一求生的火苗给浇灭了。

因为他亲手捏着他的下巴,把整整一碗堕胎药强行给杨逍灌了下去,并且亲眼见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都熄灭了,把所有的一切统统都化为了虚无。

TBC

下一章,敏敏这个疯丫头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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